秀才偷花案判决的启迪

南宋末年，湖北省崇阳县有一户人家养的花十分美丽，品种也稀有。有个书生很是喜爱，便半夜翻墙去偷，被抓后花园主人将其扭送到县衙门。时任知县尹谷接到报案，放声大笑，说，作为秀才，你不去月宫折桂，求取功名，反倒去偷窃他人之花。你必须赋诗一首，对此作出合理解释，否则，就依照法律规定追究你的责任。

书生还真的很有才华，当即赋诗一首：“为慕东家艳，深宵逾竹笆。聊伸攀桂手，先试小园花。移玉因偿爱，怜香岂狭邪？偷葩原戏事，不比搂邻娃。”

尹谷看到书生出口成章，才华横溢，通过诗词对其偷窃名花行为作了合理的解释，笑口大开，提笔作出判决：花园的主人自以为关住了满园的春色，岂不知一枝红杏已经出墙。即使阻止了游人的欣赏，但对蜜蜂、蝴蝶的干扰无可奈何，花园主人对动物为什么这样宽厚，对人类为什么这样冷淡？因此导致他人为花草而失去了自己的名节，秀才也因此变成小人，不去月宫折桂，求取功名，而去偷窃。本知县怜惜人才，从宽予以处罚，考虑到其初次犯事，罚其读书三年，金榜题名。花园也应全部对外开放，允许左邻右舍参观游览。

无独有偶，清朝时候，山东掖县人方成汉家里的花儿长得非常好，品种也多。方成汉因此将名花高价出售。小小花儿也卖钱？人们对此不以为然，白天不买方成汉的花，晚上却偷偷采摘。隔壁秀才尹季繁囊中羞涩，却也爱花，晚上也翻越院墙去采，被方成汉逮个正着。堂堂秀才竟然翻墙偷花，方成汉立即将尹季繁扭送到莱州知府张船山处。张船山很快查明案情，提笔作出判决：名园花木，本来就是供人观赏的物品。作为秀才，怎么能翻墙钻洞盗窃？阻止他人的观赏，方成汉也太吝啬。但偷花与偷情不同，尹秀才只是为偷花而翻墙入院，因此，免予杖责，给予宽大处理，从今以后应安心读书。方成汉也要将花供大家欣赏。

我们家乡有句俗语“偷瓜偷菜不算偷”。想来，一方面，乡亲们热情好客，有人摘点瓜瓜菜菜无所谓；另一面，即使拿犯罪构成的理论分析，也因为涉案价值数额较小而达不到入罪标准。因此，“偷瓜偷菜不算偷”也合情合理合法。或许是基于上述考虑，尹谷、张船山处理秀才偷花案，不但没有对行为人予以处罚，还要受害者开放花园供人观赏。当然，这并非尹谷、张船山以权压人，其前提条件是取得了花园主人的同意。

更为感人的是，尹谷、张船山的判词都富于文采，判决秀才不要摘取园中花，而要摘取宫中桂。一语双关，情深意长，比起园中名花昙花一现，不如金榜题名更久远。两桩秀才偷花案的精彩判决启迪我们，办理一些瓜瓜菜菜之类的小案件，不必上纲上线，应该入乡随俗，因地制宜，根据案件的实际情况采取切合实行、行之有效的灵活处理办法，以取得最佳的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。

（作者单位：甘肃省民勤县人民法院）刘文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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